狼瞳伸出手来,像拎出一坨刚洗完还没脱水的衣服一样,把泸洺从已经沸腾的锅子里拎了出来。
“好烫啊……”泸洺龇牙咧嘴地说道,“放我下来。”
“啊……”
狼瞳直接把他脸朝地面丢在了地上,好在被烫伤的地方没有着地,不然这叫声肯定会更凄惨。
“把这个撒到他的伤口上。”泰瑞莎勉强从修道服里拿出一只小瓶子,丢给了离她稍微近一点的银发女孩,“凡瑟迪说把他也带上。”
泰瑞莎说完,像一个慈爱的母亲抱着安睡的孩子一样,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赛娜缓缓离开了。
银发女孩稳稳地就住了小瓶子,直接走到泸洺的身边,伸手要解他的裤子。
“喂!你要干什么!”泸洺用被烫伤的双手死死拉住裤腰,不肯松开。
“帮你疗伤。”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“开什么玩笑!”泸洺说道,“你能在别人面前随便脱裤子吗?”
“真麻烦,”女孩一边继续面无表情地说着,一边继续用力拉扯着泸洺的裤腿,“快一点,我们就要集合了。”
“那你也不能这么乱来啊!喂!快松手……”
“罗摩路斯,去帮他一下吧。”泰瑞莎说道。
“好吧。”狼瞳摇了摇头,“看来是要我专门来负责这个小兄弟了。”
狼瞳说着走上前去,拿过银发女孩手中的瓶子,“你先回避一下吧,希萌,男人之间也是有些秘密的。”
“嗯。”银发女孩点了点头,转过身走开了。
“男人的……秘密……”泸洺越回味这句话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直到罗摩路斯的手也碰到了他的裤子,他忽然觉得那句话似乎意味深长了些。
“放开我啊!你要干什么!”泸洺大声叫喊道。
“放心啦,我一个男人你担心什么。”罗摩路斯大大咧咧地说道。
“就是因为你是男的我才不放心啊!”泸洺不停地大喊着,“还是要那个女的来吧。
“你真啰嗦!”罗摩路斯不耐烦地一用力,泸洺都没来得及反抗就感觉到自己双手紧攥的裤子被拉了下来,紧跟着一阵凉风直接灌了进来……
“啊……”山林间又传来了一声更加凄厉而且诡异的惨叫。
“忍着点。赛娜刚刚那个样子都没吭声,你这点小伤叫个什么。”
“她明明是晕过去了,而且我这也不是因为受伤啊。”
“快一点,”那个叫做希萌的银发女孩背对着他们说道,“凡瑟迪可能要等急了。”
“等一下,我这就搞定他。”罗摩路斯说道。
他用牙咬住瓶口的软木塞,“嘣”的一下把它拔了出来。一缕淡淡的紫色烟雾缓缓从瓶口冒了出来。罗摩路斯把瓶口向下,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瓶底,紫色的烟雾像流水一样缓缓地向下流淌着,落到了泸洺被烫伤的皮肤上。
龙洺感觉到伤口一阵刺痛,紧跟着又有些痒的感觉、伤口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样,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“好了,伤口恢复了。”罗摩路斯说道,“起来吧。”
泸洺连忙站起身来,把裤子提了上来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。
“我们走吧,凡瑟迪还在等我们呢。”罗摩路斯对希萌和泸洺说道。
“你们去吧,我就不去了。”泸洺说道,“谢谢你们把我放了出来,请问能不能再行行好告诉我一下回到都城的路?”
“凡瑟迪说要你也过去。”希萌重复道。
“那是你们内部的事,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差遣。”泸洺不屑地说道,“你们乱闯我的房子,还拆了我家的事我就不追究了,现在告诉我,我要怎么走才能回到家里。”
“小兄弟,跟我们走一趟吧,”罗摩路斯拍了拍泸洺的肩膀,“凡瑟迪不会轻易接见外人的,他点名找你,肯定是有重要的事。”
“对他重要的事,和我又有什么关系,”泸洺说道,“算了,就算你们不告诉我,我也能自己走回去。真是麻烦。”
泸洺说着,不顾罗摩路斯的阻拦,拔腿就要离开。
忽然,他感觉到双腿一阵发软,再一次跌倒在了地上。
“我的腿……怎么没知觉了……”泸洺瞪着罗摩路斯和希萌,大声地质问道,“你们到底搞了什么鬼?”
“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做。”希萌平静地回答道。
“那我这是怎么回事?我为什么不能动了。”
“看来泰瑞莎真的是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啊,”罗摩路斯捏着刚刚为泸洺疗伤的小瓶子,把他凑到了鼻尖旁边,哈哈大笑道,“没猜错的话,这瓶药里面应该还要麻药的成分,哈哈哈哈。”
“可恶,你笑什么!”泸洺咬着牙,愤愤地问道。
“真是医者仁心啊。”罗摩路斯感叹道。
“那个怪女人哪里算是医生!”泸洺说道,“有医生这么对待伤员的吗。”
“她并不完全算是医生,”希萌在一旁说道,“阴阳针,只有一半是用来救人的,还有一半是用来杀人的,你应该早就知道的,罗摩路斯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,你就不要再一一解释啦,当着外人还不能透露这么多消息,”罗摩路斯说道。
“哦,知道了。”
“好了,最麻烦的事情也搞定了,我们快去据点里面吧,”罗摩路斯说着一只手吧泸洺拎了起来,虽然他的身体很强壮,但是相比这么大的力气,他的身体似乎还是显得非常单薄。按正常人来说,这样的体格本不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的。
“放开我!你们这群混蛋!”泸洺想挣扎着挣脱开,但是麻药的效力已经蔓延到了四肢,他现在除了脖子以上的部位,其他地方都没有了知觉,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。他只能这样大声叫嚷着,把它当做最后的反抗。
罗摩路斯和希萌完全没有理会泸洺的抗议。罗摩路斯把泸洺直接扛到了肩上,和希萌先后飞奔着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山顶的空地。
大概翻过了一两个山头,罗摩路斯和希萌带着泸洺来到了一个密林覆盖的山顶。
他们三个人穿过了层层的树林,来到了中间的一片空地上。
这片空地似乎是人为制造出来的,上面生长的草丛也和之前在树林中见到的不一样了。虽然制造者极力想把这里做成一副自然的样子,但是泸洺凭借仅存的洞察力和判断力,还是能看出这两者之间的差别。
罗摩路斯扛着泸洺,跟在希萌的后面走进来空地中间的一栋爬满藤蔓的圆形建筑里。
走过长廊,他们来到了中间宽广的大厅。泰瑞莎已经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。
“你们两个太慢了。”凡瑟迪坐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,语气毫无波澜。
凡瑟迪摘下了他那个奇怪的大兜帽,泸洺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——看样子他只有二十几岁,最多应该也只比泸洺大个两三岁。脸色白得非常瘆人,更可怕的是他的头发也是一片雪白,就连瞳孔的颜色也淡得只剩下一点点轮廓。
泸洺看着他和他那件白色的长袍,感觉他整个人就是一把被拔出鞘来,正闪着寒光和杀气的利刃。
“遇到了一点小问题,”罗摩路斯把泸洺放到了身边的一把椅子上,“不过已经解决了,多亏了泰瑞莎小姐的先见之明啊。”
“这只是天父的旨意。”泰瑞莎穿着洁白的修道服,额头轻垂,恬静地笑道。
“这个怪女人……”泸洺瘫坐在椅子上,心里想道,“她刚刚还一副那么野蛮的样子,怎么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人一样?”
“格欧费茵还没有回来吗?”罗摩路斯环顾了一圈。
“我安排她去都城中搜集关于昨晚行动的情报了。”凡瑟迪说道,“要再等一会才能回来。”
“昨晚的行动……”罗摩路斯的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了下来,之前那种大大咧咧的语气和常挂在脸上的豪爽笑容也消失了,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,“安娜她……”
“这是我们既定的宿命,”凡瑟迪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改变,“也是为了我们最终目的所必要的牺牲。最终我们都将面对造物者的‘最终审判’,只是安娜的来得早了一些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,”罗摩路斯说道,“只是看到有人在我之前离开,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。”
“不只是有点吧……”泸洺心想,他分明看到罗摩路斯眼角闪动着的泪光。
凡瑟迪也应该看到了,即便是坐在这里,泸洺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强大气场——虽然凡瑟迪并没有刻意去观察四周的情况,但是泸洺还是能看出来,这附近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在他的了解之中。
“先不要等她了,”凡瑟迪说,“我们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。”
说着,凡瑟迪站起身来走到了泸洺面前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泸洺看着这个之前放话说要杀掉他的男人问道。
凡瑟迪在他面前站住,双手贴在裤腿两侧,身体向前倾斜,对着泸洺正式地鞠了一个躬。
“你这是……”泸洺被这个奇怪男人的奇怪举动震惊到了。
“当时情况紧急,杀掉你是最优的解决方法,所以我才会出手,”凡瑟迪平静地解释道,“但是赛娜说你救过她的命,而且拼了命把你带了出来,她是没有必要说谎的。因此,我为我之前仓促的决定道歉,并为你救了赛娜的命而向你表示感谢。”
“希望你能接受我这样表达的歉意,”凡瑟迪弯着腰,语气听上去非常诚恳,“不然我还要继续思考如何才能让你得到满意的答复。”
“算了,算了,我也不想追究了,”麻药对上身的作用正在逐渐消失,泸洺的双臂又恢复了力气,他用力撑着椅子,把身体坐直了一些,调整到了一个让腰部觉得舒服的角度,“我可以回去了吗?”
“现在还不行。”凡瑟迪直起了身子,说道。
“为什么,难道是因为你们想灭口不成?”泸洺警惕地架起双手,做好了反击的姿势。
“当然不是,”凡瑟迪表情严肃地说,“我让他们带你来到这里,是因为有事情要和你商量?”
“有事情和我商量?”泸洺对凡瑟迪的话感到非常惊讶,“你肯定是搞错了吧,我们从见面到现在才过了一个晚上,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,怎么就有事情和我商量了?”
“我叫凡瑟迪·博德。”凡瑟迪自我介绍道。
“凡瑟迪……博德……”泸洺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,至少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。
他仔细回忆着之前见过的一些东西。忽然大声地喊了出来:“你就是那个被通缉的‘背叛者’?”
“欢迎来到暗刃。”凡瑟迪根本没有理会泸洺的惊讶,继续介绍道。
“暗刃!”泸洺的心“咯噔”一声提到了嗓子眼儿,“难怪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耳熟,你们……果然……你们就是那个被全国通缉的,专门袭击帝国内部阶层和富人区的杀手组织。”
“差不多吧,”罗摩路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说,“不过我们不是只以富裕阶层为目标的,而是这个国家大多的败类都成为了这种人。”
罗摩路斯说着,眼睛里闪出一丝凶光,就行一头正在觅食的野狼。
“他叫罗摩路斯·莫格力,是个半狼人。”凡瑟迪旁若无人地说道,“昨晚那个和我一起行动的女孩,她叫希萌·海耶。”
希萌正坐在罗摩路斯旁边的椅子是,像个人偶一样,面无表情,一动也不动,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。
“那边的修女,她是泰瑞莎·德兰。”凡瑟迪的手臂指向了刚刚来给赛娜和泸洺疗伤的修女,她现在安静地坐在远处,正在闭眼冥想,好像正在做着什么虔诚地祷告。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,她抬起头,睁开双眼,恬静地笑着,双手抱在胸前对泸洺行了一个宗教仪式中的礼。
“这个怪女人……她刚刚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泸洺在心里暗想。
“昨晚你救下的那个女孩,她叫赛娜·阿伦黛尔……”凡瑟迪继续介绍着。
“慢着,”泸洺突然插话道,“你把你们的同伙都介绍出来干什么?你就不怕我回去告发你们吗?”
凡瑟迪对泸洺伸出了右手,“欢迎加入暗刃。”
“啊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泸洺惊讶得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,“怎么回事?我怎么就加入你们了?”
“凡瑟迪总是爱自说自话,你不要太在意。”罗摩路斯在后面说道。
“哦……还好,还好,那要是没事的话,我可以回去了吗?”泸洺问道。
“不过,我们是真的想要邀请你加入的。”罗摩路斯补充道。
“什么?为什么啊?”泸洺大惑不解,“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的,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一个蜗居在贫民窟里的普通人呢?”
“普通人是不可能在一瞬间结果三个经过训练的士兵的,更不可能躲开星陨的攻击的。你的身手,早就已经超过一个普通战士的水平了。而且,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体里流动的力量,你是可以使用魂术的,在帝国的军营里,拥有这种力量的人至少应该是一名高级战士了。至于你为什么不使用它,为什么居住在那里,只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,并不是被逼无奈。”
“他居然能看出来!”泸洺心里一惊,没错,他确实拥有那种力量,一份和精灵的魔法或者北方王国的灵术差不多的力量,这是一份用灵魂为力量源泉操纵某一元素的力量。泸洺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学会了,但是他也早已不想再使用它了。可是,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,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呢?
凡瑟迪的手还没有收回来,“这个国家已经彻底腐坏了,如同人会衰老一样,这座都城,也不过是个腐败的人间地狱。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,还有那些富贵人家,无非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,他们甚至比活跃在夜晚城外的怪兽还要可怕。你的本领或许能保护你自己,但是还有很多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无辜者,他们只能被这些怪物肆意地啃噬。暗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,除掉那些腐化的孽障。”
泸洺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,他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。
“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,”泸洺又做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,“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,并不是你们期望的那种强大的同伴。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相信我的话,不过我很佩服你们的想法和胆量,谢谢你们愿意保护我这样的普通人,如果你们还有自己的原则的话,能不能把我放回去?”
“强调自己是普通人的人,往往都是了不得的家伙。”凡瑟迪说道,“你这样的掩饰太拙劣了。”
“我干嘛要掩饰啊?”泸洺无辜地说,“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……”
说话之间,忽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,泸洺的头忽然向后仰去,紧跟着惨叫了一声。
罗摩路斯不知什么时候一下子冲到了他的面前,抬手一拳狠狠地向泸洺的脸砸去。
“你……你干什么……”泸洺捂着脸愤怒地说道。
“不要装了,”罗摩路斯说道,“刚刚那一下根本没有打到你的脸,不然现在你的头都能裂开,你只是依靠自己的身体本能就把这样的攻击躲过去了,没有经过长时间修炼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本能反应的,你究竟想要装死到什么时候?”
“我刚刚只是想打个哈欠……”泸洺把手放了下来,脸上果然毫发无伤,“没想到你突然一拳打过来了,我要是不作出点什么反应你可能会失望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罗摩路斯瞪着泸洺,“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装傻?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?”
“这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,”泸洺还是坐在椅子上,看着面前这两个人,平静地说,“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,也许我的身体要比一般人好一点,但是我确实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。”
凡瑟迪表情平静的站着,罗摩路斯在他后面已是一脸怒气了。泰瑞莎仍旧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祷告着,希萌仍保持着人偶一样的状态呆坐在一边。
“你……”泸洺感觉到更加疑惑了,“这家伙……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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